雪原(三) 【流浪地球paro，随缘写】
我试试能不能周更，最近开始准备考研了，考六科感觉来不及了太难了
有失忆ooc设定，注意避雷谢谢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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（三）
高杉一行人的住所是一幢二层半的旧楼——说是二层半，是因为第二层往上还有一间狭小的阁楼，算不上完整的一层。
进屋的时候，万齐正戴着耳机坐在沙发上，手指在虚空比划，不知道在听什么。高杉一巴掌拍起他，让他来帮忙。
万齐摘下耳机，与桂对视，微一偏头，算是打过招呼。阁楼不大，有两张废旧的木质沙发，四处堆满了杂物，正对门的墙上有一扇小小的窗户——说是窗户，倒更不如说它更像是一张废纸上的一个破洞。
三人将杂物整理腾挪一番，最终腾出一块地方，两张旧沙发相对一拼，勉强算是有了一张床。
“暂时没有多余的房间。”高杉道，“先凑合一下吧。”
桂对此没有意见。对于还没有弄清状况的他，尚有地方落脚便已经可以接受。
晚餐是一些罐头，配合人工淀粉制成的主食，吃不出是些什么东西。吃完饭，高杉领他简单了解了屋里的构造。
餐桌旁有一台收音机，晚餐结束后被打开，冰冷而又柔和的声音机械地流出:
“……砥砺前行，披荆斩棘，距祖辈们逃出太阳系已逾千年，第二阶段仍前路漫漫，人类兴亡之责任在你我之间……”
精神类镇定药物大多附带令人淡漠的副作用，桂对陌生的处境并未感到多少慌张，只有些无所适从。
高杉似乎想说什么，几次看向他，却又收回目光。
在出院之前，桂被反复测试检查询问，一直到高杉来探望他，再到出院，他对自己的过去毫无头绪。
今后会如何，他也不知晓。仿佛平稳运转的人类世界，忽然在雪原中凭空生出了他。
一夜无话。
第二日一早，阁楼门便被敲响。高杉第一眼看见桂，便问：
“没睡好？”
桂摇头。
“睡不着。”
“医生给你的药，没吃？”
桂没有回答，不置可否。
“……”高杉嘴唇动了动，不知如何说才好。他这才意识到过去的自己并没有如此照顾桂的经验，“想快点恢复就按时吃药。”
桂顺从地点头，也不知是否将话听进心里。
“今天随我出去。”高杉微微侧过身，示意桂跟自己来，“有东西还要买。”
桂稍作收拾，随高杉出门。此时正是该起床工作的时间，街区屋里屋外人声杂乱，器具碰撞声交谈声不绝于耳。
两人穿过杂乱的巷道，一路上桂收到不少人注视陌生人的目光。
那些注视大多出自好奇，当桂与他们目光相接时，又立即收了回去。
走在街上，他想，会不会有其他人认出自己？
“饿吗？”高杉走在前面，问他。
一早出门，还没有吃早餐。
桂没有直接回答，算是默认了。
两人出门到达的第一个地方，是一家面馆。
面馆开在街角一处不起眼的地方，店门招牌十分陈旧，看上去有些年头了。
高杉一手掀开门帘，走进店内，在长桌前坐下。
桂与他并排坐下，便有店员来询问要点些什么。
高杉抬头快速看了一眼上方挂着的菜单，实际上什么也没看。
“两份荞麦面。”
桂只得默默收回看向菜单的视线。
“你来过这家店。”一直到店员离开，高杉忽然说道，“有印象吗？”
桂闻言，这才认真环顾四周，试图回忆起一些东西。
“是什么时候？”桂问高杉。
“记不清了。”高杉随口答道。
“你经常吃荞麦面。”过了一会，高杉又突然说道，桂反应了一阵，才意识到高杉在说关于自己的事情。
“那时候你说，荞麦面是太阳时代沿袭下来的名称，是由一种名叫荞麦的植物，果实磨成面粉制作而成，但现在地下城已经几乎没有种植荞麦，大多为人工面粉加工而成。”
“二位的面。请慢用。”
两份热气腾腾的面被端了上来，店员的话打断了高杉的叙述。
桂看着那碗荞麦面。
有似曾相识的感觉吗？他问自己。
高杉拿起筷子，挑起碗里的面条，有两根又从筷尖滑了出去，他继续说道:
“你还说过，你想亲眼看看太阳时代的太阳是什么样子。”
“太阳？”
“太阳在计划初期的人类眼里是象征死亡的东西，你却说想亲眼目睹近日点日出的景象。”
说是忘了桂什么时候来过，实际上高杉对此记得十分清楚。
那是一次中学放学，上过第一堂人类历史学，两人在这家面馆吃晚饭。
桂向高杉介绍荞麦面的由来，由于历史学延伸而来的余兴，两人谈论了许多关于太阳时代的事情。
不知如何就谈到了自己的愿望。
“如果可以，我非常想亲眼看到近日点的日出。”
那对于太阳时代末期的人类来说，近日点硕大血红的太阳从天际升起的景象，几乎可以象征整个地球和人类文明的灭亡。
“假如真活在那个时代，恐怕就不想看了。”
“置死地而后生，不应该令人着迷吗？”桂说，反问高杉，“你呢，有什么想法？”
“……砥砺前行，披荆斩棘，距祖辈们逃出太阳系已逾千年，第二阶段仍前路漫漫……”
店里广播节目结束，熟悉的机械声又响起，在两个节目之间插播无数人心中已经听至滚瓜烂熟的语段。
“我只想改变这个沉闷的现状。”高杉答。
……
荞麦面清淡爽口，桂的碗不知不觉就见了底。
这样的感觉，确实有些似曾相识。
高杉结了账，两人走出店外。
“今天买一些生活用品，和身上穿的东西。”高杉对桂说，“看你的状态，恐怕需要不短的时间。”
“谢……”
虽然对过去与未来一无所知，目前尚有一位对他来说近乎于陌生人的人照顾了自己。
“你以前从没对我说过。”高杉停下脚步，看了他一眼，道。
“什么？”
“‘谢谢’这样的话。”
高杉没有说的是，两人最后一次有交谈的见面也在这家面馆。
高杉迟到了几分钟，看见桂坐在面馆的最里端的一张小桌前。
他走过去，与桂相对而坐。
“你选什么？”桂问他。
对于初入社会的青年来说，几乎无一例外充满对人类未来贡献的热情，渴望为将来存活下来的人类铺出最佳的道路。
而实现这一愿望之前，对派别做出选择，几乎是必经之路。
“你叫我出来，是为了问这个？”
“明天就可以提出申请了。”桂答道，“你想好了吗？”
高杉稍作思考，“嗯”了一声。
“我是飞船派。”
面前的桂闻言，低垂的睫毛几乎立即扑动了一下。
“我支持地球派。”
半晌，桂才说出这句话。
“不改了？”
“不改。”
“我也不改。”高杉说。
桂沉默着，把身前的荞麦面吃完，起身。
“那么，再见。”他说，却没有看着高杉。
“再见。”高杉说。
桂离开了之后，高杉第一次尝试点了荞麦面之外的东西，却觉得味道不合心意。
那之后，两人便被人类求生与相互斗争的洪流冲散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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